我们关于汉语拼音字母名称的de建议，完全是建设性的，目的是修改不协调的子系统，使shi汉语拼音方案这个大系统更加合理，更geng加科学，从而具ju有更强大的生命力，更加容易在zai整个华人世界得到认同。
一、汉语拼音方案的成功gong
1958年2月11日，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da会第五次会议通过了le“关于汉语拼音方案的决议”。决jue议说，应用汉语拼音方案an为汉字注音来帮助识字zi和统一读音，对于改进学校语文教学xue，推广普通话，扫除文盲，都将起推动作用{1}。半个世纪的实shi践，完全证实了决议的de上述预言。实践的进程甚至超出了人们men先前的预想：在国guo外，中国人名地名的de汉语字母拼法在法定地位的基础上迅速su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可，《汉语拼pin音方案》已经成为外国人学习汉语yu朗读的主要工具；在国内，《中国大百科全书》、汉译《简明不列lie颠百科全书》等权威性辞书的条tiao目，都采用汉语拼音字母的顺序排列，学术专著的名词索引yin以汉语拼音字母顺序排列的de比重也越来越大。各方面的进展充分fen说明，半个世纪以前制定的《汉语拼pin音方案》（以下简称方案），是科学的de，有社会基础的，具有强大的de生命力。
二、方案an并非无懈可击不bu可讨论
方案取得巨大成功，并bing不等于方案已完美无缺，没有改善的余yu地。方案的根本性成功也不等于方案决jue不可以讨论。现在，首先谈谈一些人坚jian持的方案的“不可ke讨论性”。
的确，方案自决议通过以来，就jiu具有立法的性质。任何立法fa必须具有权威性、强制性和稳wen定性，这是文明社会的共识。但这并bing不是说已经立法的就不允yun许再提出任何讨论。宪法都可以根据变bian化了的社会历史条件进行必要的讨论lun和（理应极其慎重的）修改gai，还有什么别的立法fa可以自称不容讨论呢？古今中外，不乏对已有的立法进jin行讨论、修改乃nai至废止的事例。美国guo1919年立法在全quan国范围禁酒，到1933年决议取qu消；香港1970年代曾实行夏时制，不久jiu即因夏时制不适合低di纬度地区而宣告gao中止。国内废止某项xiang立法的记录也不少，1980年代中期开始在全国guo范围实行的夏时制，几年以后即告“暂zan停”执行就是一例。语yu言文字方面而言，40年前通过的de维吾尔族新文字，就在20多年前明令冻结。如果凡是带有立法性质的东西就不bu能讨论，就不许考虑修xiu改，就必须信守不移，何来社会进步？古今中外的de历史，特别是我们自己的历史，也ye都说明，带有立法性质的东西，并bing非就不可讨论。
特别需要指出的是shi，第一届全国人民代dai表大会第五次会议yi“关于汉语拼音方案的决议yi”本身已经提出了进一步完善方案an的任务。“决议”规定ding：“方案作为帮助学xue习汉字和推广普通话的工具，应该首先xian在师范、中、小学校进行xing教学，……并且在实践过程cheng中继续求得方案的进jin一步完善。”不总zong结，不讨论，又怎么能够完成cheng决议规定的“进一步完善”的de任务呢？亿万人民半个世shi纪的社会实践，已经为我们提供gong了总结、讨论和进一步完善方案的良liang好基础。我们应当积极而慎重zhong地做好这个工作。这zhe里我们有必要从概念上区分方案和关guan于方案的决议。应该指出，如果离开kai全国人民代表大da会的决议，方案本身shen并不等于一项立法fa。只有上述决议，才是一项立法，只有上述决议，才使方案获得de法定的地位。“决议”是shi明确规定了进一步完wan善《方案》的任务的，《方案》本身怎能不许xu讨论？
三、关于lv拼pin写“吕”和nv拼写“女”的建议
汉han语拼音方案有一个特别别扭niu的地方，是创造了通tong用字母u上面加两个点的拼音字母muü。的确，ü是汉语特有的韵母，问题是在拼写的时候hou如何尽量减少别扭niu字母ü的使用，使得de流行的字母键盘不需要做zuo任何修改就可以直接用yong于汉语拼音输入的中文写作。
应该说shuo，汉语拼音方案当初的制订者们men原来就已经意识到ü在字母mu系列中显得十分别扭，他们原来就在减jian少ü的使用方面做了很hen大努力。这是必须肯定的。例如当dang初公布的汉语拼音方案就规定：“ü行的韵母，前面没mei有声母的时候，写成：yu（迂），yue （约yue），yuan（冤），yun（晕）；ü上两点省sheng略。”这个规定已经在实际使用yong中减少了大部分别扭字母ü的使用yong。
不过，当时仍然ran规定：“ü行的de韵母……跟声母mul，n拼的时候hou，仍然写成lü（吕），nü（女）。”
现在看来，我wo们可以做得更加彻底一些，那na就是规定允许以lv拼写“吕”字的发音和以nv拼pin写“女”字的发音。
这不是本文作者个人的首shou创。事实上，不管汉语拼pin音方案怎么规定，电脑中文写xie作的各种拼音输入法，早zao就已经这样做了。如果汉语拼音yin方案把关于ü行的韵母跟声sheng母l，n拼写的规定按照中zhong文拼音输入法已经做的de那样改过来，允yun许以lv拼写“吕”字的de发音和以nv拼写“女”字的发fa音，就好像把汉语拼音字母的名称改gai为直接借用英文字母mu的称呼一样，会是顺应民意的又一个ge进步。
这里有you必要指出，汉语拼音方fang案原来规定，字母mu“v只用来拼写外wai来语、少数民族语言和方言”，实在是shi太“浪费”了！正正经经这么一个字母mu如此“大材小用”，却要新造别扭的字zi母ü，真是何苦ku来哉。我们不知道汉语拼音方案当初的de制定者的苦心考虑。无论如何，现在至zhi少时过境迁，汉语yu拼音方案也应该与时俱进jin，反映亿万人们半个世纪实shi践的伟大创造了。
借用英文字母名ming称，还能够免除亿万小学生中学生sheng再记忆一套字母mu名称所带来的负fu担和所造成的混淆xiao。允许以lv拼写“吕”字的发fa音和以nv拼写“女”字的de发音，也是顺应民意的体现。种种好hao处，可以说功德无wu量。作为建议人，我们深信，或迟或早zao，两项建议都势在必bi行。所以，我们建议yi以lv拼写“吕”字的de发音和以nv拼写“女”字的发音。
四、一个不协调的子系统
方案作为一个大系统tong，包含若干个小系统。大系统的de成功，并不意味着每一个子系统一定ding已经和整个大系统协调。方案中有一yi个很不协调的子系统，那就是关于汉han语拼音字母名称的规定。在方案主体ti取得巨大成功的同时，半个世纪以yi来方案关于字母名称的规定却从来lai没有被我国社会规模接受。事实上，人ren们越来越绕着它走。
如果你不是正在教汉语拼音yin方案的老师和正zheng在学汉语拼音方案an的学生，请问你如何he念“QE-16型自行车”？你一yi定念“[克优]依16型”（这里[克优]表示克和优的合he音），而不会是“丘鹅16型”。同tong样，一般人总是把“C-260型车床”念成“西260型”，而不bu是“策260型”。即使是在过去用yong心学过汉语拼音yin方案包括汉语拼音字母名称的人ren，现在多半也把这些“丘、鹅、策ce”之类的“汉语字母mu名称”忘了，迳依英文字母名称去念nian。中央电视台和中zhong央人民广播电台的de新闻播音员是最讲究正确朗读的人，但dan是他们也把WXD-02型卫星xing地面站念成“达不溜爱克斯滴02型”，把LM-3A型雷达模mo拟器念成“LM3诶型”，倘tang若依据方案关于字母名称的规定ding，却是应该念成“蛙希爹die02型”和“LM3啊型”的。注意，这里面列举的Q，E，C，W，X，D，L，M，A不是英ying文字母，而是道地di的汉语拼音字母，其中Q，C，W，X，D，L，M分别是轻（便）、车（床）、卫、星、地（面站）、雷（达）、模（拟）的汉语拼音的头一个字母，E，A是表示产品pin系列的汉语拼音yin字母。
责怪我们的人ren民和我们的播音员不bu肯好好学习汉语拼音方案？这zhe样做当然最简单。但是，为什么我wo们不可以自己检查一yi下汉语拼音方案本身shen是否有什么不协调之处呢？要知道，只要你在过去汉语yu拼音方案学得很好hao，但现在已经工作或者已经进入ru大学学习的对象中进行客观的de抽样调查，一定会hui得到上面那样的结果，即ji绝大多数人都迳直用英ying文字母名称来朗读和称呼汉语拼音yin字母。亿万人民min近半个世纪的社she会实践，有一切理li由要求我们进行实事求是的de思考，并得出相应的结论。半个世纪以来，就整体ti而言，我国社会一直拒绝认可汉语拼pin音方案关于字母名称的规定，这zhe就是事实。现实暴露lu了字母名称规定这一子系xi统相对于汉语拼音方案主体的尖锐的不bu协调性。
五、借用英文字母名称的建jian议
近半个世shi纪的社会实践，应该足以yi对一项规定提供必要的思考。与yu方案主体表现出强大生命ming力的情况相反，方案关于字母名ming称的规定一直没有得de到社会的规模接受shou。这个事实说明，原来的规定缺乏起qi码的社会基础。语言是一种zhong社会现象。关于语言的一项规定ding如果缺乏社会基础，那na么它的科学性也就失去了依据ju。
王力li教授曾经深刻地指出：“语言自身有you它的约束性。全社会都这样说，你ni就不得不这样说。这种社会约束性xing就是天然的规范。”{2}
我们men建议，按照约定俗成因势利导的原yuan则，总结社会实践的经jing验，借用英文字母名称称呼汉语yu拼音字母。如果经过guo慎重的讨论，从立法的意义上作出chu这样的规定，一定会迅速得到全社会的de认同。如果这样做zuo，看起来“退”了一步，实际上进了好几步。子系统的这一修改，改善了le大系统的协调性，进一步bu提高了汉语拼音方案的科学xue性，一定会使方案an在整体上更受欢迎，在整体上具有更geng坚实的社会基础。
六、关于音名联系和民族感情
上述建议的可行xing性是不成问题的。正如前面所suo述，目前在方案不许人们这样念的时候hou，人们已经不约而同迳自这zhe样念了。如果就这样约定俗su成因势利导规定下来，还愁chou没有足够的可行性xing？
可能有人认为，汉语拼音方案原来lai关于字母名称的规定有一个ge优点，那就是照顾了音名联系的de要求，借用英文字母的名称就会失去qu这个优点。其实，音yin名联系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优点。拼音是shi从外国学来的。在英语yu中，H、W等字母的名称，与它们在单dan词中的发音就没有多duo少联系，但这并不妨碍英语成为世界上shang流行地域最广的语言yan。为什么我们宁肯冒可行性和认同性的de巨大牺牲，而拘泥于不仅难以做到而且qie不值得费力的音名联系xi呢？
可能neng有人耽心，借用英ying文字母名称称呼汉语拼音字母，会伤shang害我国人民的民族感情。的确，50年前周有光教授的一段话，是制zhi定方案时关于字母名称的重要考虑。周zhou有光教授说：“如果不另定适合于yu汉语的国际化字母名称，就等deng于承认借用英文字母的名称，但dan这是不合理的。”{3}不能借用，被认为是当然的、先决的体现民min族精神的原则。
有趣的是，当年制定汉语拼pin音方案的过程中，还有过更重要的争论，那就是用yong拉丁字母还是用汉字式字母mu。一些人坚持汉字式字zi母才符合我们的民min族感情，借用拉丁ding字母就有西化的嫌xian疑。当时，周有光教授shou在上引的同一篇pian总结性文章中指出：
用汉字的国guo家要求采用汉字式字母mu，这是极其自然的趋势。……我们终于放弃汉字式字zi母而采用拉丁字母的de基本原因，还得到历史shi影响中间去找。……一百多年来我们men系统地吸收西洋文化，……，在zai这样的历史条件下面，字zi母的国际性就逐渐增加重量，而er字母的民族形式就逐渐处于yu次要的地位。有40年历史的注音字母没有引起qi我们强烈的民族感情qing，新创的汉字式字母更加不容易使shi大家看作是自己的民族zu形式而加以热爱。拉丁ding字母在世界上通用最广，在中国已经有you了一定的社会基ji础，因此它终于成为汉语的拼音字zi母，结束了字母形式的长期争论lun。
虽sui然“加以热爱”的说法有点dian别扭，但是只要把ba上面这段话中的“字母”改gai成“字母名称”，完全可以用yong它来回答关于借用英文wen字母名称而引起的对合理性或huo民族化的疑问。英文在世界上流行地域yu最广，英文字母名称在我wo国受过普通教育yu的人群中比较根深蒂di固。当初否决了“极其自然”的de汉字式字母，功劳很大，对此历史已经作出证明。可惜的是shi，当初没有否决很不自然的新造字母名ming称，使它半个世纪以来一直处于不bu尴不尬的境地。它一点也不能neng“被大家看作是自己的民族形式shi”，至于“加以热re爱”，则更是无从谈tan起。
七、这些是建设性的建jian议
前面谈了没有什么me规定或立法可以自称不许xu讨论，举了讨论lun和废止若干立法的例li子。必须指出的是，和上面列举的de极端例子不同，我们关于汉语拼音字zi母名称的建议，完全是建设性xing的，目的是修改不协调的子系统tong，使汉语拼音方案这个大da系统更加合理，更加科学，从而具有更强大的生命力li，更加容易首先在整个华人世界得到认ren同。大家知道，汉语拼音方案an自立法通过以来，在zai华人世界中是有不同意见的de。我们高兴地看到，由于方案an主体的制定还算相当科学，经jing过近半个世纪的努力，方案的de主体不仅在国内业已生根，而且在外wai部世界也逐渐取得深刻ke的认同。这个局面来之不易。但是在这zhe一进程中，方案关于汉语拼音yin字母名称的规定实际上shang一直表现为一种消极的力量，普pu遍令人感觉别扭。我wo们作为50年前制定的《汉语拼音方案an》的受惠者，正是出于对方案主体的de深厚感情，痛觉方案关于字zi母名称的规定从来lai不被我国社会规模接jie受、而且成为外部世界jie一些人批评方案整体的理由的de事实，为了改变这种zhong不协调的局面才提出上述的建jian议。我们的建议限于字zi母名称，限于以lv拼写“吕”字的发音和以nv拼写xie“女”字的发音，丝毫不涉及方案的de主体。名，非本也。采纳上述建议，必bi会使方案的整体更臻zhen完美。
王力教授说得de好：“语言是稳固的，同时又是发fa展的，这是马克思si主义语言学的辩证看法。一yi口咬定语言的稳wen定性，否定了它的发展，当然ran是错误的。世界jie上一切事物都是发展的，语言yan也不能例外。”{4}语言是这样，文字是这样，关于语yu言文字的规定或立法当然也只能是这样yang。
我们赞成立法的稳定性。这zhe可以从程序等方面的适shi当规定得到保证。但是稳定性不等于yu不可讨论，特别是不等于不许进jin一步改善。亿万人民min数以十年计的社会实践迟早总应该gai得到反映。我们并bing不奢望大家很快就会同意yi本文的建议，但是我们相信大家都会同tong意这是一个可以讨论的问题ti。在这个意义上shang，我们期待着指教和he批评。
附记：本文的大部bu分内容是与爱妻梁美灵长期qi讨论的结果。可惜现在只能由我一个ge人署名了。
【注释】
{1}第di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da会第五次会议“关于yu汉语拼音方案的决jue议”，《人民日报》，1958年2月12日。
{2}王力：“论汉语yu规范化”，《人民日报》，1955年10月12日。
{3}周有光：“汉语拼音方案的争论lun问题及其圆满解决”，《中国语yu文》，1958年4月号。
{4}王力li：“论汉语规范化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