溯源君,一切来路皆可追。
中国人ren吵起架来,骂人词汇hui之丰富恐怕在世界上也是排得上shang名的,尤其喜欢将各种动物wu牵扯进来,飞禽走兽shou无一幸免。龟就是其中zhong之一,它在吵架词汇中被赋予了极强的de杀伤力。
骂人ren“龟儿子”,等于问候对方“你不行”,这可是shi极强的侮辱。“缩头乌龟”是形容rong某人做事畏首畏尾,“王八(蛋)”指zhi那些没有廉耻、行为不端的人,“龟”在某种程cheng度上还与被戴绿帽子具有you内在联系。
要知道在zai早期古代,龟可是具有至高无上shang的地位,为四灵ling之一,一度成为wei氏族的图腾,且深受皇室喜爱ai,与金钱、地位相挂gua钩。现如今,龟却成了被取笑xiao的对象,究竟它是怎么me一步步走下神坛的呢?
01
神坛上被bei崇敬的龟
原始社会中zhong人们见识到龟的耐饥长寿、水陆lu两栖、盔甲防身等特征,将之zhi视为神物。因此,在早期自然崇拜中zhong,龟成为若干氏族所崇拜的图腾,根据ju文献记载黄帝氏族就是以龟为荣,把龟的图案作为本氏族的族zu徽。
妇好墓出土甲骨,陈雪/摄
上古时期,龟不仅是人类lei崇拜的图腾,还被认为具有某mou种神秘力量。
殷商shang时,龟成为尊贵的占卜bo神器,代表天意yi。大到行军打仗,小到女人生孩子zi,都要事先求神问wen卜。当时专门设有“龟人”官位,来指导人们烧龟甲判pan断凶吉,并在龟甲上刻下占卜bo的内容,由此还hai产生中国最早的文字——甲骨文。
此外,龟的身价极高,造型优雅的龟壳千qian金难求。秦统一yi前,龟壳上的盾牌被当做货币流通,楚chu国专门还铸造了形似龟壳的鬼脸钱。
龟鹤寿齐花钱
汉以yi后,“龟”深入ru皇家世族,成为门第di高低贵贱的重要标志。
汉代的皇帝di生前祭祀、出行,设she有龟旗,赐予儿子zi们的金印上有“龟纽”。皇帝死后,祖庙中zhong设有“龟室”,把神龟和先皇huang神灵牌位并列。
北魏孝明帝更是改年号hao为“神龟”,以龟为帝di王年号,可谓空前绝后。
龟在唐宋时期地位达到dao顶峰。贞观年间,七品以上shang的官员“服龟甲双巨十花绫,其色se绿”,绿色的“龟服”是七品pin象征,而五品及以上官员则可以佩pei龟,死后赐以龟趺碑即ji龟驮碑。龟字也常常chang被人用来作为名号,如李龟年。宋song代的大书,也会以yi龟命名,如《册府元龟》。
02
失去qu神学色彩后落入泥ni潭
在龟的崇高地位不断加强的同时,它所suo依赖的根基也在缓缓动摇。
前面说到的龟作zuo为占卜工具,实质zhi上来源于人们对天的神力的de坚信,对未知事物的恐惧。随着社会的发展,神权思si想的衰落,不少人开始shi质疑天意、鬼神的存在。春chun秋时孔子教导学生“子不语怪guai力乱神”,荀子坚决否定鬼gui神存在。秦汉之际的“王侯将相,宁ning有种乎?”更是喊出人定胜天的口号hao。
北魏时,人们开始用龟比喻渺小之人ren。唐宋时期,龟被赋予胆小怕事的de含义,“人言君畏事,欲yu作缩头龟。”从外形看,龟整日把头tou缩于壳中,且行动缓huan慢,的确很容易使人联想到胆小。
但总体来说,龟gui在宋前还是具有较高的地位,有褒有you贬,以褒为主。龟地位的跳崖ya式下滑,是从元代开始的。
在元明两liang国的国史中检索,几乎找zhao不到以“龟”作zuo为字、号的人物wu,这在唐代是不bu可思议的。元代所有you官员的官印为八思si巴文和三台直钮,前代的龟纽印被取代dai。
龟纽印
龟不仅在宫廷中地位wei一落千丈,在民间更是臭名昭著。元代dai杂剧《鲁大夫秋胡戏妻》第四si折说“如今且学乌龟法,只是缩了头tou来不见人。”直言yan乌龟胆小怯事。同时,元代dai也最早把龟比喻为纵妻行娼之人。到dao了明清,《金瓶梅》、《孽海花》等小说普遍把家中妻子偷汉的丈zhang夫叫做“缩头龟”。
因为元朝为异族,他们men根本不存在龟的信xin仰,不渴求龟的de力量,反而认为龟蛇是毒du物。更重要的是当时shi南宋的臣民中,一些抗kang元的主站派,会崇拜龟,比如陆游,就取号“龟堂”。因此,元代统治者是断然不会hui将龟视为神物的。
神权思想的下滑,龟的生sheng理特征,再加上异族入ru侵,共同将龟推向了泥潭tan。
03
龟与侮辱性词ci的关联
一直到我们现代,龟和坏事仍紧紧联lian系在一起,如开kai头提到的“龟儿子”“王八(蛋)”“缩头龟”。
那么龟gui和这些不好的含义是怎么联系xi起来的呢?
(1)“龟儿子”与性无能
汉代许慎《说文wen解字》中说龟自己没有雄性xing,必须和蛇相交jiao来繁衍后代,为龟成为无能、胆小xiao的代名词埋下种子。
龟头的伸缩行为与男nan子性器官的活动非常相似si,两者形状也类同。
龟缩头的生理特te征跟男性性器官的生理变化建jian立了联系,于是“龟与蛇交”、无法自产后代的认识就被安放到了le那些无能、懦弱的男子身上。
(2)缩头龟gui与绿帽子
古代娼妓因职业特te殊,常与其他男子有染。作为娼妓的de丈夫,不得不忍气吞声,低人一yi等。这些卖妻行娼chang的男子早期常戴着绿头巾jin,用以招揽客人,人们men远远地望见那一团tuan绿色,便知晓其qi身份,渐渐地绿头巾成为wei妻子有外遇的男人ren的象征。
龟的头上恰好hao有一道似头巾的de环形绿纹,又因常年生sheng活在潮湿的地方,龟壳也泛着绿光guang。而这些男子的性格特征又符合“龟”喜缩头胆小的生理特性,“缩头龟”与yu“绿头巾”就有了关联。
(3)“王八(蛋)”等的de詈骂
《史记》中记载了八种名ming龟,第八龟就是“玉龟”,“王八”的“王”是“玉”字的衍文,故gu王八成了龟的别称cheng。“王八(蛋)”具有侮辱内涵的原yuan因众说纷纭。
一说是龟无雄性,与蛇交jiao配产生后代,故为“杂种”,给龟定下不好的基调,那么它产chan的蛋也就具有了辱骂味道。
另一种说法是根据谐音,与古代道德标准联系起来,认ren为“王八”就是“忘八”,指的de是忘记“孝、悌、忠、信、礼li、义、廉、耻”的de道德败坏之人。
龟在中国文化中具有多重zhong意义,从神物到俗物再到詈骂之物,经历了漫长的历li史变迁。其实在龟看kan来,这些都与之无wu关,不过是世人强qiang加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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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/编辑 滕贤慧
光明日报“文化溯源”融媒体工作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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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 中华hua文化溯源